“呐，你会对我负责吗？”
“换而言之，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嗯。”
“抱歉，我拒绝。”
这场意料之外的告白犹如一只误入嘴中的苍蝇，除了恶心只剩疲乏的痛，再也无动于衷。
听到我的答案，妫萱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我和她之间暧昧不清的故事也就此画上句号。从四月开始到四月结束。
我喜欢过妫萱，由衷地爱过她左眼角的泪痣，虽不知能否称之为爱情，但也庸俗不到哪儿去。比起身材长相，更吸引我的地方是她那居高临下的傲气和思维。她读过很多书，很聪明，可以轻而易举地看透人心，遇事执着而冷静，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却活得自己。她的一切都令我钦佩不已。
抱她跳桥的那一刻，我从她眼中读到一缕缕绝望与无奈；然而落水之后，她反而开心地笑了。也许，令我着迷不已的正是她这种外表与内心之间纠缠不休的矛盾。犹若欣赏一枝带刺的玫瑰花，我分不清喜欢的是它带刺的坚强还是绽放的脆弱。
她是我青春年纪里的一首诗，如果我们只是平凡地相遇，我愿意把她一读再读。
如果。
“如果”是一个听起来就很悲伤的词，似乎每一个“如果”背后都会有感人至深的故事。
如果命运再给我一个机会重新来过，我希望没有在四月的青丘街头与妫萱邂逅，我希望自己没有加入小卖部没有认识学姐，我希望没有遇见那么多女孩，希望日子过得行云流水一般的平淡。
如果有如果，我会在初二那年就把荼荼推倒，一辈子只爱她一个女人。虽然我知道与未满十六岁的少女发生性关系无论对方同意与否一律会判**，但我还是会那么做，因为我怕失去她，怕她改变性取向到处百合。我会把她当成一个正常女孩珍惜着宠爱着。
令我头痛不已的是，虽然千阳说荼荼喜欢的人是我，说荼荼和他交往是为了气我，可我不知道荼荼是何时开始喜欢我的。她真喜欢男生吗？双性恋？还是单纯的异性恋？如果是异性恋，那她这么多年来拼命和我争风吃醋抢女人又是为什么？如果是因为她喜欢我、见不得我和其他女生有交往，那我当初问她是不是喜欢我时，她为什么总用拳头教训我“自恋个毛线”？在我看来，之前她同我抢妫萱和学姐的行为纯属恶作剧，是由衷地见不得我好想搅乱我的人生；或是她们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她要是真喜欢我，为什么不直接了当地向我表白？一句认真的“我爱你”不就完事了？
当然，我也有错，因为那时的我绝不会接受荼荼的爱意......
依稀记得我与荼荼之间的对话——
“茶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所以看不惯我和别的女生在一起？”
“是呀，我是喜欢你~我就是喜欢看你窘迫的样子，你越是坐立不安，我就越开心~”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独一无二的青梅竹马嘛~”
“你现在很讨厌我吗？”
“不不不，我怎么会讨厌你？相反，我爱你爱到想杀死你~那种**你懂？”
“......”
那时我完全猜不透荼荼的心意，现在更是。
四月十二日，据学校论坛报道，荼荼和她新男友已经在青丘商业街约会了。论坛上没有照片，不过目击者都说那男的长得很帅很养眼，“秒杀千阳负心狗”。
看样子千阳和荼荼分手之后也是背负了“莫须有”的骂名。前不久校园里还都是夸赞他“青高好男人”的声音，现在却充斥着诋毁他的流言蜚语。不过真正“郎才女貌”的千阳和达理也不在乎这些处男处女的羡慕嫉妒恨。
“草泥马!”达理浏览完学校论坛之后还是当着小卖部众人面骂我了。
“凭什么骂我？”我哭笑不得。一想到达理被千阳霸王硬上弓了，我心中就会有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茶殿搞坏了我男人的名声，不骂你骂谁？”
“你这逻辑......”
“不对吗？”
“嗯，怪我。”
很久没有人认定我和荼荼是一对了。达理的话变相激励了我。
按理来说我是无权干涉荼荼交新男友的。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但是——
“你很缺男人吗？”
我想如是问荼荼，却无力开口，甚至连见面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黑直长荼荼的存在如梦如幻。
一只优雅高贵的黑天鹅。
一朵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纯美莲花。
每晚偷窥她卧室里的朦胧背影让我如痴如醉，不幻想着她发泄一番就不能安心入眠。
相伴十七年，此刻我才恍然初醒——
我是如此深爱着荼荼的白嫩大腿。
“我回来了。”
上课时收到一条陌生人短信。
“你谁呀？”
“兄弟。”
“堂哥？表弟？”莫非是亲戚兄弟换了新号码？我纳闷不已。
“情敌。”
“呃......”我觉得“情敌”这两字很刺眼，一瞬间让我脑洞大开联想到短发荼荼和黑直长荼荼抱在床上亲热......
“真猜不出我是谁？”对方仍然不愿透露姓名。
“给个提示吧。”我其实很想骂对方装神弄鬼瞎磨叽，但怕是堂哥大表哥之类的。
然而对方没有再回短信。
“兄弟”、“情敌”，这俩关键词放一起让我联想到的第一个人是荼荼，第二个就是孟其。
于是下课后我拿着手机去质问呆在教室里的孟其。
“你是不是我兄弟？”
“是啊，咋了？”孟其抄着历史笔记一脸茫然。
“那你喜不喜欢荼荼？”
“喜欢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是你新号？”我伸着手机把信息给孟其看。
“当然不是！”
“不是？”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符合“兄弟+情敌”属性的人了。思索一会后，我一不做二不休警告孟其：“从今天起你别喜欢荼荼了！”
“我靠，凭啥？”孟其十分不满。
“我现在喜欢荼荼了，你滴明白？”
“呵呵！去你妈的。”孟其充满鄙视地翻眼瞪我，“终于明白自己心意了？早干啥去了！”
我哑口无言。
既然陌生手机号不是孟其的，我也没再说什么。
然而傍晚回到家后并没有看到什么“兄弟”登门拜访。
老妈包了很多肉饺子，让我送给隔壁茶家一些。隔壁房门没锁，玄关摆着荼荼的棕色校服鞋和一双黑白相间的休闲鞋，客厅的灯亮着却空无一人。我把生饺子放到厨房里，心想荼荼应该在家，要不以送饺子的名义去打个招呼吧。
蹑手蹑脚地走上二楼，离荼荼房间越近我的心跳就越急促，有种久违的兴奋感，隐约闻到了荼荼的特殊体香。
难以置信，平时像被封印一般的荼荼卧室房门此时半掩着，屋里漆黑一片，我躲在门口屏气凝神，听到门后的黑暗里荼荼在低声呻吟——
“呜嗯，那里不可以，不要......好舒服......”
什么情况？！听到荼荼情迷意乱的喘息声我第一反应竟然是“硬了”。
“嗯，啊，别这样，一会儿我妈就回来了，求你了......”
荼荼嘴里说不要，叫声却诱惑媚人，我甚至听到了那人**她身体的响声......
“嗯，呜嗯，讨厌，下不为例.......”
我呆住了，茫然的脑海里荡漾着荼荼愈发色气的娇喘声。
此时此刻，和荼荼赤身**在床上翻滚着的是她新男友吗......进展如此之快，简直像**一样......
“啊~嗯~呜~啊嗯.......”
我瘫坐在门口地板上，灵魂仿佛一同被**荼荼双乳的陌生手掌挖空了。我的心随着荼荼的呻吟声在血流不止......
荼荼和她新男友想做什么那是她们的自由，我没有捉奸的资格。我唯一能做的是像个知趣的绅士帮她俩关紧房门，然后默不吭声地离去。
......
但我不甘心！
能骑在荼荼身上的男人只能是我李言允!
悔恨愤怒绝望糅杂在一起，鞭策着我挺身而起。我像警察查房一样狠踹房门，怒拍墙灯开关——
咔！
随着一声清脆的开关声，荼荼卧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刺眼而白净的灯光无情地暴露了房间里的一切。床上，衣衫不整的二人袒胸露乳，肉体暧昧地缠绵在一起。
荼荼一脸惊讶地看着站在房门口我。她趴在床面像只**一样被那人压在身下，散乱的黑发不足以遮羞；汗水浸湿了她额头的刘海。倍显**。
“小允~”
“对不起！我走错房间！”
和那人眉梢上扬的纤细双眼对视之后，我彻底凌乱了。
“唉~我还以为小允想一起做呢！可以吗？宝贝儿~”那人手捏着身下荼荼柔软的屁股，然后“啪”得狠拍一下。
“不，可，以~”黑直长荼荼一口回绝，然后扭动身体摆开那人，裹着被子只露出锁骨以上的部位，像是怕被我窥见胸部或大腿根之类的隐私部位。
我脑海里一片空白，一片空白，一片空白......
“我说过，‘我回来了’~”
荼荼的“新男友”盘坐在床中央，帅气的银白色短发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还记得吗？小时候我问过你，‘假如我变了一个模样，你还能认出我吗？’”那人用手指轻绕俏皮的刘海，小狐狸般的眼睛妩媚动人。
“‘别傻了，你长得这么的迷人，这么的出众，就像漆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即使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我魂不守舍地重复了小时候的对白。
“噗~”新男友笑了，笑得很可爱。然后轻盈地起身跳下床，踩着天鹅舞脚步走到我面前，与我近在咫尺地四目相视着。
“Thank God I am alive.”
顷刻间，我感受到了白色短发瞳孔里燃烧着的灵魂的温度。
“学姐.......”
“你喊我什么？”
“名......名夏......”
我傻傻地盯着留着帅气短发的学姐，看见了失散多年的“小白”，一瞬间时空错乱了，犹如一个芳醇的梦境把过去与现在的美好编织在一起。
“你不哭吗？”学姐微笑着敞开双臂抱住了我。身材高挑的她踮着脚尖比我高半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蜷缩躯体趴在她胸口哭泣......
“Thank God you are alive......”我没哭，愣住了，是因为我不敢相信学姐活着的事实。
“这个，”学姐把手伸进我领口，然后一把拽下我脖子挂的东西，“这个给我，就当是见面礼吧~”
学姐轻轻推开我，捏着黑皮绳吊坠在我眼前摇晃着——
银十字架项链。
TINA.
“你开心就行。”我精神恍惚地笑着回答。
学姐——姒名夏——还活着。
认真回想，我是从千阳口中得知学姐的死讯的，没有亲眼见过学姐的尸体，甚至连遗照都没有。
可是，荼荼确实请假几个月去学姐老家帮忙处理后事了。
而“处理后事”的事情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言允。”
荼荼的声音把我沉思中拉回到现实。
“什么？”我看着裹得像粽子的黑直长荼荼，不由得心塞。
“你可以出去了。”荼荼微微一笑，然后脸立刻冷了下来。
“去哪儿？”我莫名的心酸，心想难道你们还要继续滚床单吗？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我房间，知道吗？”荼荼虽然语调轻柔，却毫不客气地直言。
“哦......”我羞愧不已。毕竟擅闯女孩卧室的行为确实很流氓。更何况卧室里黑灯瞎火的鬼知道有几朵百合在没羞没臊地摇曳......
我在荼荼责备的目光下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荼荼新男友，哦不，是小白，哦不，是学姐一把抓住了我胳膊。
“什么事？”我委屈地看着学姐的白色帅气短发，心想就算你好心留我我也没脸见荼荼。
学姐笑眯眯地歪头问我：“荼荼现在是我女朋友，你滴明白？”
“呃......”我犹豫一会儿，然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学姐从背后一用力把我推出了房门，然后摇晃着右手食指说：“不准偷听哦~”
“偷听什么？”
“你说呢？”学姐朝我上下挑动着眉毛，既坏兮兮又可爱的鬼脸和以前的短发荼荼一模一样。
......
我有许多话要对学姐说，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
我总算明白下午学姐发短信说“兄弟”、“情敌”的含义了！
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那个梦境吗？
初中二年级，那一夜是我第一次做春梦，第一次梦遗。
我梦到我、“小白”还有荼荼，三个人没羞没臊地赤身**地在长满青草的小山坡上嬉闹追逐。朦胧的梦境中，小白害羞地捂着小JJ说要尿尿，而我回答“一起尿吧！”，然后就扑向了小白。享受着憋尿的**，我和小白紧紧地抱在一起，兴奋地在山坡上倒地打滚。荼荼嚎啕大哭着沿我们滚动的轨迹追着，她哭得越厉害，我和小白就抱得越紧、越开心。我们从坡顶一直滚到坡底，从白天一直滚到夜晚，一直滚到我下体有一股灼热的液体流出……
......
现在，搂抱在一起在山坡上打滚的人是荼荼和学姐，而追随在她们身后痛哭流涕的苦逼之人是我。
“女人，停下你们的脚步，等一等落单的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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